武汉真安静。静得只听到鸟鸣。入夜,连鸟鸣也停歇了。看外表,这里根本不像战场。只有深入28家定点医院,才能看到人与病魔战斗的真相。而且要在深夜,因为这是危重病人转院最集中的时段,也是一天中病房最繁忙的时段……
2月11日 19时30分,15号病床危急
“医生,医生,快来看一下,15号床的病人不行了”。19时,医生办公室的对讲机里,传来护士的呼叫。当班的是邹建洲、葛峰、李倬哲三位医生。他们都来自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三四天前刚从上海飞抵武汉。这次中山医院共派出136名医护人员入驻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区(以下简称人民医院),整建制接管20、22两个病区。
【(上夜班的葛峰(左)、李倬哲(右)、邹建洲三位医生在办公室整理患者病历)】
这一晚,是三位医生第二次当班。18时开始工作,到第二天8时下班。当护士呼叫医生的时候,他们正在20病区办公室阅读病人病史。33个病人,要弄清他们患病的来龙去脉,不是件易事。
邹建洲、葛峰立刻起身,冲出去换隔离服,打算马上进病房。他们想让李倬哲留守在办公室,因为李医生是女同志。在传染病医院,办公室称为清洁区,而病房称为污染区,两者之间有明晰的物理分隔。每进入一次污染区,就多一次受病毒感染的危险。但李倬哲坚持进病房。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我是呼吸科医生,更熟悉肺炎这类疾病。”
【葛峰穿着隔离服准备进入隔离区抢救病人】
【邹建洲在葛峰的防护服上写上名字】
【葛峰进入隔离区】
三人略一商议,决定李倬哲、葛峰两位医生进隔离区。邹建洲留守办公室。当李、葛两位医生进入病房时,护士正在为15号床患者按压,这是一位80岁的女性,入院已十多天,病情危重,此前曾两度传出险情。
办公室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鱼缸,一条红色小金鱼躲在水草中。这是人民医院医生养的。“我们刚来的时候,这条鱼都快不行了,肚皮都翻上来了。现在居然又活过来了。”邹建洲笑着说,“可能跟人一样,度过了危险期吧。多希望我们的病人也都是这样。”
【李倬哲在擦拭护目镜,准备穿着防护服进入隔离区】
可是,15号床的病人这次没有挺过来。1小时后,邹建洲接到病房里打来的电话。21时30分前后,李、葛两位医生从病房陆续出来。眼罩和口罩在脸上留下的印痕仍在……
23时,一碗热粥
在战场,日常作息都改变了。医生晚上6时交班,所以5时要从酒店出发,晚饭不得不提前到4时多。到了23时,离上一顿饭已经六七个小时了。这会儿,几位护士在病房照看病人,暂时也没有接到新患者转院通知。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他们想吃点夜宵,放松一下心绪。
所谓夜宵,就是隔壁储藏室里各地捐赠的面包、饼干、矿泉水。邹建洲想吃点热的,连汤带水的那种,比如方便面,里外找了个遍,没有。
李倬哲也走进来,转了一圈,发现了桌上有几个圆筒饭盒。打开一看,竟是粥。原来,这是上一班次医生吃晚饭时剩下的“汤”。邹、李两位医生一人端起一碗,在微波炉里一热,吃得心满意足。若说还有什么奢望,那就是一袋榨菜了。
【葛峰从隔离区抢救病人回来,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小憩一会】
4时,N95口罩告急
“李医生,N95口罩用完了。”一个护士急匆匆走进医生办公室说。李锋医生当班的地点同样在20病区。4时,是护士交接班的时间。护士每班4小时,主要工作区域是病房。这4小时内,都处在被病毒污染的环境中。他们要穿着从头包到脚的防护服,戴眼罩、头套、头盔,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口罩。
进入病房,医护人员必须使用N95或其他高等级口罩。在医疗物资匮乏的武汉,连定点医院N95口罩也处于紧平衡状态下,也就是说虽然有,但不充裕。
【夜班护士正在穿着隔离服】
【夜深人静时,一名护士在补充医疗物资】
4时来接班的护士发现,N95口罩告罄。只剩下普通的挂耳口罩。护士问李锋:“我们戴挂耳口罩可以吗?”“不行!”李锋否决了,不留商量余地。他必须保证每一个护士的安全。在中山医院的操作规范中,戴普通挂耳口罩是不能进入高危区域的,原则就是原则。
两三天前,中山医院医疗队刚刚接管人民医院20、22两个病区,对这家医院的流程、管理都还陌生。深夜去哪里找口罩?此时,在病房内的几位护士已经工作了4个多小时,体能几乎已经到达极限,他们需要轮替休息。
情急之下,李锋拨通了薛渊的电话。薛渊是这次中山医院赴武汉医疗队的联络员,负责内部协调和对外联络。薛渊连忙跳下床,拽出行李箱,那里边还有一些从上海带来的N95口罩,一数,9个。塞进背包,冲下楼,驾车往医院驰去。
【白班医生交接一台呼吸机给三位夜班医生】
4时30分,薛渊赶到医院20号病区,李锋已经等在楼下。攥着9个口罩,李锋奔到病区。
两拨护士终于可以换班了……
面对疫魔,中山人和在武汉的所有医务同行一起,携手抗击。紧张工作间隙,也留下了不少温暖的瞬间……
“来,麻醉师,请帮我理个发!”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简陋的理发店。找块硬纸板铺在地上,上面架张椅子,这就是全部家当。再拿个黑色垃圾袋,底下戳个洞,套顾客脖子上,权且当围裙。
出征紧急,队员们前一天晚上接到通知,第二天下午就乘专机飞往武汉。来到武汉,发现头发成了“烦恼丝”。在隔离病房,他们不仅要戴医生帽,还需要穿隔离服。这样的装备在身,行动变得迟缓,别人说话听在耳里也是嗡嗡营营。如果头发一长,包裹束缚起来,更是难受。
“晚上,有队员在医疗队的微信群里问,谁有理发的推子。果然有位队员带了。“我也想理”“我也想理”,没想到一句询问道出了好多队员的需求。
“我会理。但是剃出来就一种发型——没头发。”麻醉科医生葛峰教授在群里说……
“战地”生日许愿:“待疫情结束,我们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家!”
2月12日,对奚欢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天是她的生日。“6天前,你勇敢地加入赴鄂医疗队,冲锋在抗疫第一线,离开了最爱的家人……”傍晚17点40分,距离上夜班还有两个多小时,一个简短又匆忙的生日会在医疗队驻地酒店的小厅里悄然进行。有生日蛋糕、蜡烛、贺卡、水果,和战友们的歌声,在这个被病毒阴霾笼罩的“战场”,今年的生日对奚欢来说注定不平凡。
医疗队知道她当天生日,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下午,几名医疗队员早早地来到房间里布置。酒店为她准备了长寿面,同伴们推着生日蛋糕进来,手机里放着生日歌曲,简简单单的生日会让奚欢意外又感动。本次医疗队领队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副院长朱畴文给她送上一张手写的生日卡片。在与两个儿子的视频通话中,她说:“妈妈很快就会回家。”
“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待疫情结束,我们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家。”奚欢忍不住落泪。几个人匆匆吃了一块蛋糕,就立刻动身赶赴医院隔离病房上班。漫长的一夜即将开始,黎明总在黑夜后,奚欢的愿望终将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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